这种委婉的拒绝方式很高明,Amy当然听得出石玄朗的言下之意,不得不知难而退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合作。」Amy苦涩地笑了笑,已经对勾引石玄朗绝望了,所以也懒得再装娇媚。
「大家走吧!」她跟着所有的工作人员鱼贯离去,经过诗诗面前时,拍了拍她的肩,客套地说:「诗诗,今天你也够辛苦了,节目会安排在下星期三晚上十点播出,要记得看喔,下回来台北可以到电视台找我,我招待你啊!」
「好,谢谢。」诗诗眼睛一亮,哇,好兴奋,出现在电视上的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我劝你还是别看得好,免得在电视上看见自己手足无措的蠢样子会羞惭到脑充血。」一剩下他们两个人,石玄朗立刻卸下温柔绅士的假面具,语带讽刺地嘲笑她。
不必等到那个时候,诗诗现在就已经快被他气得脑充血了。
「你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刚刚还风度翩翩的和Amy说话,现在马上变成一只阴险的狐狸,好毒喔你这个人。」她伸指戳着他的胸膛怒骂。
「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值得我赞美的。」他轻哼一声。
「就算我没有什么优点值得你赞美,可是用得着这么不遗馀力打击我吗?」她仰头怒视他英俊迫人的脸孔。
石玄朗耸了耸眉,气定神闲地走到先前开会时,诗诗所使用的笔记型电脑前,绽出慵懒的笑,轻轻说:「我们就来看看你今天的成果如何好了。」
诗诗待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石玄朗低声念出她的「会议记录」
「于我纽约加一发生超笔盛均成功执着试妥企划……」他念到这里,不可思议地抬头瞟了她一眼,故作吃惊地说:「这是哪一国的文字,我这辈子都没有说过这幺艰巨的语言,要全盘了解你的才能还真不容易呢!」
诗诗瞬间胀红了脸,真想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根本就不会做什么会议记录,是你自己不听的,你只好自认倒霉了,这就叫自食恶果。」她横了他一眼,干脆用上耍赖这一招。
「自食恶果——」石玄朗哼笑两声。「别以为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我要负什么责任?」她瞪大眼睛。
「你以为在我身边『学习』是一种好玩的游戏吗?」他环胸,俊眸危险地眯起,犀利地注视着她。「你可以不必对我负责任,但是你对自己的人生难道用不着负责任吗?」
她愣住,脸上的神色有错愕也有羞愧。
「你也逃不了要吃这颗恶果的命运,现在立刻过来补做这份会议记录!」他冷冷地撂下话来。
「可是……我根本什么都记不得了……」她垂下头,嗫嗫嚅嚅地说,此刻的她简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惊慌无助。
石玄朗盯着她半晌,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控制室。
「马上把第二会议室一点到三点的监视录影带调过来给我。」他挂上电话,修长的身子躺进又大又舒适的皮椅中,支着下颚斜瞅着她。
诗诗端坐在笔记型电脑前,窘迫地不敢吭气,感觉背后的视线像一道X光,将她透视得一清二楚。
录影带果然用最快的速度送来了。
「随便你用任何一种倒带、停格的方法,只要把每个人报告中的重点内容打进电脑,然后做出一份会议记录给我就行了。」他端坐在她身后,沉静地说。
「是。」诗诗很认分的把录影带推入录影机中,一边遥控着画面,一边努力把每一句话都敲进电脑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石玄朗一直坐在她身后没有离开过,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让她觉得芒刺在背,浑身都不自在极了。
但是当她愈来愈认真于工作时,渐渐地忘记被石玄朗监工的感觉,」碰到困难的专有名词,她就反复倒带重听好几遍,直到差不多听懂为止。
好不容易把两个小时的会议记录完成时,她整个人像要虚脱了似的,忍不住大大伸了一个懒腰,正兴奋地回头想向石玄朗报告时,愕然发现他居然斜靠在皮椅上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起身,弯下腰欣赏他毫无防备的睡容。老天!沉睡中的他还真是迷死人的俊美,与世无争般的平和面容,彷佛又是他脱下强势冷酷的面具下,另一张最真实的脸。
她不禁在心底发出赞叹声,这张睑实在太令她心荡神摇了。
石玄朗似乎睡得很沉、很熟,她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她真不希望这张柔和平静的俊容在他醒来后就消失了。
突然灵光一闪,她顽皮地凝睇着他性感迷人的嘴唇,不如在他醒来前偷偷亲他一下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无法抑制心中那股奇异的骚动,万分紧张地盯着他的嘴唇,迅捷地俯身轻触了一下下,然后像做坏事怕被逮到那样速速跳开来。
还好,他没醒。
她正暗暗欢呼自己偷袭成功时,猛然瞥见桌上的录影机和录影带,她倒抽一口气,僵直地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登时一颗心坠入万丈深渊。
完蛋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刚刚所做的蠢事全都被拍下来了。
第四章
石玄朗看完自己被偷袭的画面,忍不住失声大笑。
想不到看起来总像少根筋的童诗诗,居然有勇气偷袭他,不过也就因为少根筋,才会让罪行被清清楚楚拍下来。
他倒带重看一遍,画面上的她先是痴望了他好半天,然后眼神闪过一丝顽黠,用十分之一秒的惊人速度飞快地轻啄了他一下,接着迅速跳开来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没醒,她把双手插在腰上得意地微笑着。不过,她脸上得意的笑只维持了几秒钟,就在她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的电眼监视器时,双眼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两手捂住张得大大的小嘴,转身立刻冲出会议室大门。
他支着下颚,嘴角噙着笑,当控制室的警卫一脸古怪地把录影带交给他时,想必这段难得一见的精彩画面已经在各部门传遍了。
童诗诗——这个来自遥远吉贝岛的女孩子,有如璞玉般散发着自然原始的美,纯净的眼眸和略带腼腆的笑,宛如一溪清泉,轻缓缠绵地流进他体内最深处。
诗诗,十年前,他曾经用「湿湿」戏谵过她,当时的她就像刚从海中跃上岸的小美人鱼,模样可爱羞涩,却在他们这一群来自都市男孩子的无礼调侃下落荒而逃。从那时起,这个小美人鱼就成了他记忆中的一部分,十年来一直不曾忘记。
想不到,十年后她竟然在他眼前出现了,他虽然还记得她,不过她似乎已不记得他了。
命运之手将他们拉在一起,有何用意?她偷吻他,是为了好玩,还是……
两下敲门声唤回他漫飞的思绪。
「进来。」他切掉录影带,关上电视。
开门走进来的人是童诗诗,他一看见她赧红的脸,眼里不觉带笑。
「这幺晚了,有什幺事吗?」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诗诗窘迫地看着地毯,两手无意识地绞着,当她惊觉蠢行被拍下来时,简直羞愧得想一头撞死算了,恨不得立刻冲出奥斯顿饭店,逃之夭夭。
就在她迅速收拾完行李,想赶在石玄朗看见录影带之前向他辞行时,没想到从十楼的房间走出来搭上电梯,一直到十九楼办公室的这一路上,所碰见的饭店员工都用一种诡异莫名的笑容和她打招呼。那种古怪的笑弄得她毛骨悚然,遍体生寒,无法不去敏感地猜测大家都已经知道她所做的蠢事了。
「我……非常谢谢石总裁这几天的……指导,我想我该回澎湖了。」再不快点离开,她就要羞死在这里了。
「为什幺这幺急?」他懒洋洋地欣赏她尴尬腓红的脸蛋,觉得有种令人心动的可爱。
「因为……」她窘得说不出话来,老天,这种丢脸的事怎么说得出口。
「我刚刚接到江莉芬的电话,她父亲已经因为心脏病突发而去世了,所以她必须请八天的丧假,这八天当中我身边需要有人替我安排行程和接听电话,你……能不能留下来帮我的忙?」听到她想回澎湖,他临时抓了一个借口想留下她,并没有多想后果,不知怎地,就是很想先把她留在身边再说。
她意外地抬头看他一眼,望上他那双摄人心魂的瞳眸,两顿立刻火灼般烧得又红又辣。完了,她变得好奇怪,一看见他就不由自主地产生遐想。
「可是……我……家中有事……」她吞吞吐吐,浑身热得像在锅炉中烧。
「什么事?」他近乎质问的口气。
「那个……是……」她头昏脑胀,一时想不出合理的借口。
「澎湖这个季节刮风刮得最大,是游客最少的时候,你家的旅馆应该还不需要你的帮忙才对。」
她尴尬地杵在原地,不敢相信他竟然连澎湖的淡旺季都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