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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学士为何将马催得这幺快,我俩有事与你相谈啊!”

  相谈?不就是两个人押着一个人,会有什幺好谈?路恭臣更发疑虑。“走得愈快,欲早进京,我的嫌疑愈早澄清!”他当然没将马慢下,反而又增快了一些。

  “路学士你……”前头的人摆明成了惊弓之鸟,如果不及时射下,怕真跑了。“动手吧!”

  再跟同伴使了眼色,便从马腹处的囊袋抽出长刀急急催马往前奔去,而另一人当然也照做了。

  路恭臣见两人抽力追来,自然又将马骑得更快。

  天!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会惹来杀身之祸!原本他只道是一场误会,却没想到会是这幺的严重,莫非他是因为这株芍药,而卷入了某项阴谋了?

  顿时马蹄的达达声响起,那急迫的响声回荡在山谷间,就恍如一场迫命的催魂铃,激得他求生欲望窜起;只是他想求生,他胯下的马儿却不合作。

  因为前一天拉着马车走了长路,它明显体力不济,四只马腿很是奔,却还是快不过两区精良马的追击。

  难道今天他注定命休矣?

  不一会儿光景,他回头一探,便见两张狰狞的面孔在望,他们的两匹马一逼近,长刀一抬,就狠狠朝他挥下。

  路恭臣反应地紧贴马颈,竞幸运地躲过了两人致命的第一击,犹是催着马往前奔,正无奈地等着他们的第二波攻击落下……

  只是,他等到的却是两道呼啸而过的马身,和两个举刀发楞的背影。

  马的上头——

  “我……我……这事怎幺搞的?我的身体不能动啊!”一人愕然地哀嚎。

  “你……你不能动,我也不能动啊!快……快将马停下来!”举着刀的动作,看起来先是威风飒飒,但举久了,却更像得了僵病,被马儿弹上弹下地背驼着。

  这……是怎幺一回事?

  看着两个人一边狂呼又一边扬长而去,路恭臣不禁要瞪呆了眼,然而正当他想将马缓下之际,一道带着香气的风,就这幺拂过他颊畔。

  “跟着我来。”

  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听见风里有声音。“棠儿?”无论是真实或幻想,他隐隐觉得此刻一定有人帮着他了。于是他不再迟疑。“驾!”

  迎着香风,他策马急迫了上去——

  隔日,过午,风和日丽。

  皇城,御街上,挡路的距马正被移开,数辆装饰华丽的辑车在多人的傍拥下,朝城外缓缓开驶。

  那是欲往泰山佛寺礼佛的车队,一行包括当今皇后以及数位嫔妃和公主。

  只是阵容不小的车队人群才出了内城,上了民街,就让突如其来的骚动惊乱了排场,原来是两匹急奔而来的马正排开路上正坐着买卖的众人,而后在车队前硬生生停下。

  急奔时没仔细看还不打紧,马一停下却要吓坏所有的人。

  因为两匹马上直挺挺坐着的两个人,不但面目狰狞、披头散发,手上还握着两把银光映人的长刀。

  “大胆狂徒,竟敢惊扰銮驾!还不快放下刀械,下马就擒!”开道的数名警跸立即团围而上,一人大呼。

  “呃……呜……”可是仅见马上两人仍是举刀,且咬牙切齿作呜咽状。

  “还敢张牙舞爪?来人,搏下!”

  一声令下,马匹上头的两个人便被人推了下来,只是他们摔下了马,人却还是保持原先的动作,唯有原先的呜咽声变成痛呼声。

  见状,所有在场的人莫不惊愕。

  “这个……莫非是中了邪了?”一人拿起杖头,使力地戳戳那地上僵得像偶人的人。

  “吱!别触眉头,要让皇后惊驾听到,怕要丢了你项上人头!”低骂着,又唤人:“来人!先将马牵走,而这两个人……就请皇后定夺。”

  于是,来了人,移走了两匹看似快昏厥的马,而警跸跗至车队中请示。

  未久——

  “将这危及惊驾安全的狂徒先杖责三十大板。然后送到府尹处听候发落!”回头的警跸传着令,移交发落是皇后说的,而杖责三十则是那“深受”惊吓的三公主加的。

  当众杖责三十?啊!这不死也半条命了!

  “呜呜呜呜……”两名僵在马上狂奔了一天一夜的勾当官一听到这发落,险些断了气!

  他们频频发出哀嚎,并任人取走手上的刀,翻过了身,杖头高举正要开打。

  “杖下留人!”忽然一阵狂奔的马蹄声由远至近,而后同样在车队之前数尺处停了下来。路恭臣翻身下马,他急急走来并带来一阵香风,那香风恍若解药似地解了勾当官的“僵病”,两人随即软了下来。

  这看得众人又是啧啧称奇,难不成这邪……是后来这人下的?

  “来者何人,居然要我们杖下留人?”警跸望着看来有些倦意的路恭臣,喝问。

  “我是学士院的路恭臣,恳请诸位杖下先留人。”他两手一拱,虽慌急却仍不忘礼数。

  其实他也是跟着前头的两人狂奔了一天一夜,若不是那道似有还无的袅袅清香一直跟着他、振奋着他,或许他早和那两人一样累瘫了。

  “学士院路恭臣?当今状元郎?”由于殿试时的表现,和他大异于人的恋花癖,所以京里的官或民多少听过他。

  “我是。”

  他行为举止恰如其份,虽然现下模样有些狼狈,但至少还能取信于人,不像那摊在地上的两人。

  “虽然是状元郎,但要我们放人还是不成,得先请示过惊驾。”

  路恭臣善意回应,而当警跸正要走向车队之中时,车上的人却早已下来了。

  路学士,久久不见,依然盛气凌人,前一回拦了芍药,这回桑卢拦人了?正是那趾高气扬的三公主殿下,她莲步踱至路恭臣身前,仔仔细细地瞧着他。

  眼前的他虽然因不明原因而显得落拓了点,但却多了一分上回没有的男子气概,嗯……满顺眼就是。

  路恭臣作了个揖。“微臣不敢,就搁銮驾实属不该;但此次却是有要事上禀。”看来今天机会正好。皇后在此,将他怀疑之事先作一番禀明,或许真能从这两人身上查出什幺也说不定。

  “哦?什幺要事?”

  “关于那欲追杀微臣的两人,和这株芍药。”他自马腹囊袋中取出关键物,只是那公主殿下确立即捂起嘴鼻。

  “这株芍药和那两人有什幺关系了?这不是那天你从我这儿带走的那株吗?”因为它味道浓得令她难受,所以她可以确定它就是七夕夜那一株。

  “是同一株,不过得先烦请殿下先查明那两人的身分,以及这一株芍药理……”他将花往前一呈。

  “别……别拿过来,哈……哈啾!”她手一挥,不巧正中她最讨厌的芍药花,花盆自路恭臣手中松落,眼看就要坠地……岂料,就当路恭臣紧张地将手伸出之际,一道香风又袭来,且仿佛能载重似地将颇沉的花盆轻轻下地。

  它不太稳地摇晃两下,叩地一声,一颗明珠自盆里掉落出来。

  “这个?”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仿佛见着花盆会生蛋似地。

  呵!想也晓得,这正是那玉棠儿的杰作。她站在盆后,撩起袖口煽煽风,一天一夜的奔忙,总算稍微告一段落,现在就等人认出这颇稀有的宝贝。

  “这个是?”三公主头一个拍起夜明珠,左瞧右瞧,终于朝车队里头喊道:“母后!母后!您瞧这颗不是前一阵子父王生辰时拿出来,让所有王公大臣见识的夜明珠吗?”

  “什幺?!”

  躺在地上的两人,一听事迹即将败露,原本还摊着的身体,立即半爬了起来。

  玉棠儿一见,不由得摔了眉。说她味道臭,他们是首开先例,想逃?连块窗片都没有!她素手一抬。又要施法……

  “这两人是关键所在,不能让他们逃了!”路恭臣反应更快,提醒旁人,而警跸们也一拥而上。

  看着路恭臣指挥若定的大将神采,那三公主不禁要露出倾慕的眼神。

  呵,其实在七夕当夜,她就发现有数位官家千金对他暗生爱慕。玉棠儿扬唇笑笑,而这些缘分里,该也有属于他的了吧?

  此刻,她唇儿虽是微扬的,但心却是……

  唉!

  而后,皇后听完路恭臣略述原委,觉得兹事体大,又唯恐抓了小鼠溜了大鼠,所以私下交代其它的嫔妃、公主继续既定行程,自己则与相关之人暗自回返宫内。

  回宫之后,她上禀当今圣上,对外则封锁消息,这迅速的处理过程,看得路恭臣不得不认为这事由来已久,而状况也早在上头的掌控之中。

  果然,在对那两名天章阁勾当官恩威并施之后,立即供出了惊人的内幕。

  圣上手足、位高权重且早年因即位之事与其心结已久的三王爷,果真有着通敌叛国的嫌疑;而偷出天章阁宝物,不过是他笼络异族领袖,讨好其狂爱中士奇物癖好的其一举动罢了。

  对外私自与异族交好,对内则暗自收买军马、私制兵器,在搜罗长时间观察后的结果,那居心叵恻的三王爷于今罪证确凿、法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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