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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一种阿拉伯语、法语、西班牙语及意人利语的混合语,曾通行于北非及地中海东岸各港口。

  “这样的光彩,这样的美,立刻使图阿雷格人激动起来,特别是克莱芒蒂娜的右邻,艾尔—哈吉—本—盖马马,奥特赫曼的亲兄弟,霍加尔的阿莫诺卡尔①。他已经很喜欢兑有托卡依葡萄烧酒的野味汤了。当安福太太的糖水马提尼克水果上来时,他更有了无限热情的种种极端表示。骑士团封地的塞浦路斯葡萄酒终于使他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奥尔当斯在桌子底下踩了踩我的脚。也想跟阿娜来这一手的格拉蒙弄错了,引起了一个图阿雷格人的愤怒的抗议。当我们该去马比依②的时候,我可以肯定,我们明确了我们的客人是以何种方式遵守先知③对于酒的禁令的。

  “在马比依,当克莱芒蒂娜、奥拉斯、阿娜、百多维克和三个图阿雷格人正跳着最疯狂的加洛普舞的时候,奥特赫曼酋长把我叫到一旁,以一种明显的激动心情向我转达他的兄弟阿赫麦德的委托。

  “第二天一大早,我到了克莱芒蒂娜家里。

  ①相当于素丹,由图阿雷格人的最高贵的部落的首领担任,实际是图阿雷格人之王。

  ②七月王朝和第二帝国时巴黎的一个著名娱乐场所,建于1840年。

  ③指伊斯兰教的创立人穆罕默德。

  “‘我的孩子,’我费了一番劲儿把她叫醒,开始说道,‘听我说,我要跟你严肃他谈谈。’

  “她不高兴地探揉眼睛。

  “‘你觉得昨天晚上挨得你那么近的那位年轻的阿拉伯老爷怎么样?’

  “‘可是……不错。’她红着脸说。

  “‘你知道在他那里,他是国王,他统治的国土比我们尊严的主人拿破仑第三皇帝的国上大五、六倍吗?’

  “‘他跟我嘀咕了些这样的事情,’她说,动了心。

  “‘那么,你喜欢登上王位,象我们尊严的君主、欧仁尼皇后那样吗?’

  克莱芒蒂娜望着我,目瞪口呆。

  “‘这是他的亲兄弟,奥特赫曼酋长委托我代表他来谈这件事的。’

  “克莱芒蒂娜不应声,又惊又喜。

  “‘我?皇后?’她终于说了这么一句。

  “‘由你决定。你得在中午之前作出回答。如果你答应了,我们一起去芳邻吃中饭,一言为定。’

  “我看出来了,克莱芒蒂娜决心已定,但她觉得应当表示一点儿感情。

  “‘你呢,你呢,’她呻吟道,‘这样抛下你,绝不!’

  “‘孩子,别发疯了,’我温柔地说,‘你也许还不知道我破产了。我彻底完了,我甚至不知道明天怎么才能偿付你的祛斑奶液。’

  “‘啊!’她叫了一声。

  “但她又补充道:

  “‘那……孩子呢?’

  “‘什么孩子?’

  “‘我……我们的。’

  “‘啊!真的。唉!不过,你总能对付过去的。我甚至肯定阿赫麦德酋长会觉得象他的。’

  “‘你总能开玩笑,’她说,又象笑又象哭。

  “第二天,在同一时间,马赛的快车带走了五个图阿雷格人和克莱芒蒂娜。年轻的女人兴高采烈,倚在心花怒放的阿赫麦德酋长的胳膊上。

  “‘在我们的首都有许多商店吗?’她含情脉脉地问她的未婚夫。

  “那一位在面罩底下大笑着回答:

  “‘很多,很多。好,罗米人,好。’

  “出发的时候,克莱芒蒂娜突然大动感情。

  “‘卡西米尔,你一直对我好。我要成为王后了。如果你在这儿有麻烦,答应我,跟我起誓……’

  “酋长明白了。他从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戴在我的手上。

  “‘卡西米尔先生伙伴,’他有力地说,‘你来找我们。带着阿赫麦德先生的戒指,给人看。霍加尔的所有的人都是伙伴。好,霍加尔,好。’

  “当我走出里昂站的时候,我感到开成了一个绝妙的玩笑。”

  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完全醉了。我绞尽了脑汁才明白了他的故事的结局,尤其是他不断地混进取自雅克·奥芬巴赫①最好的作品中的一段歌词。

  一个年轻人走过一座树林,

  一个年轻人新鲜又漂亮,

  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

  您从这几就看得见那幅图画。

  “是谁被色当的一击②弄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是卡西米尔,小卡西米尔。9月5日到期,要偿付五千路易,却没有一个苏,不,没有一个苏。我戴上帽子,鼓起勇气,到杜伊勒里宫去。没有皇帝了,妈的,没有了。但皇后是那么仁慈、我见她独自在那儿,啊!人们在这种情况下都跑了,只有参议员梅里美③先生在身边,他是我认识的唯一的人,既是文人,又是上流社会中人。‘夫人,’他对她说,‘放弃一切希望吧。我刚才在王家大桥上碰见梯也尔先生了,他什么也听不进去。’

  “‘夫人,’我说,‘陛下总是会知道谁是她的真朋友的。’

  ①法国作曲家(1819—1880)。

  ②1870年9月2日,法军在色当被普鲁士军击败,拿破仑第三被俘,导致了第二帝国的崩溃。

  ③法国作家(1803一1870)。

  “我吻了她的手。

  咳哟咳,女神们

  有古怪的方式

  诱骗,诱骗,诱骗小伙子们。

  “我回到里尔街的家里。路上,我碰见了那个流氓①,他从立法会议到市政厅去。我的主意已定。

  “‘夫人,’我对妻子说,‘我的手枪。’

  “‘怎么回事?’她吓坏了。

  “‘一切都完了。只剩下挽救名誉了。我要到街垒上去死。’

  “‘啊!卡西米尔,’她哭着投进我的怀抱,‘我看错了你。你饶恕我吗?’

  “‘我会饶恕的,奥莱丽,’我怀着激动的尊严说,‘我自己也有很多错儿。’

  “我摆脱了这个令人难受的场面。六点了。在巴克街,我叫住了一辆流动兜客的马车。

  “‘二十法郎的小费,’我对车夫说,‘如果你六点三十七分赶到里昂站的话,我要上马赛的火车。’”

  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说不下去了。他趴在坐垫上,睡得死死地。

  我踉踉跄跄地走近大门。

  淡黄的太阳,从一片湛蓝的山后升起来了。

  ①当指梯也尔。

  第十四章

  等待的时刻

  圣—亚威总是喜欢在晚上给我详细地讲述他那不可思议的故事。他把它分成精确的、按时间先后排列的小段,绝不提前讲述我已率先知道其悲惨结局的那幕惨剧的任何一段。无疑,这不是为了效果,我感觉到他远远没有这样的打算。这完全是因为讲述这样的回忆使他沉浸在不寻常的激动之中。

  这一天晚上,骆驼队刚刚到达,给我们带来了来自法国的信件。夏特兰拿给我们的信躺在桌子上,还没有打开。回光灯,那广阔漆黑的沙漠中的一团苍白的光环,使我们认得出信封上的地址。噢!圣—亚威胜利地微笑了,伸手将所有这些信推开。我急切地对他说:

  “继续讲吧。”

  他爽快地答应了。

  从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跟我讲他如何逃亡到我重新出现在昂蒂内阿面前,这中间我的焦急心情你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更为奇怪的是,在这焦急之中,丝毫也没有我在某种程度上已被判死刑这种想法。相反,这焦急是由于我急于看见事情的到来,即昂蒂内阿的召见,那将是我的死亡的信号。但是,召见迟迟不来。我的病态的愤怒就产生于这种延宕。

  在这段时间内,我有过清醒的时候吗?我不相信。我不记得我曾经想过:“怎么,你不害臊吗?作为一种无可名状的局面的俘虏,你非但没有做什么以求摆脱,而且还庆幸你的屈服,渴望你的毁灭。”我喜欢待在那儿,盼望着奇遇的下文,这种愿望,我甚至没有利用某种借口来加以美化,而我不想撇下莫朗日独自逃走的意图是可以为我提供这种借口的。如果说我因再也见不到此人而感到沉重的不安,那并不是我想知道他安然无恙,而是有别的原因。

  何况,我知道他安然无恙。当然,昂蒂内阿的专使仆人白衣图阿雷格人的感情很少外露。女人们也几乎并不更喜欢说话。的确,我通过西蒂阿和阿吉达知道,我的同伴很喜欢石榴,受不了香蕉古斯古斯①。但是,一旦涉及到其它方面的情况,她们就害怕了,逃进长长的通道中去。跟塔尼—杰尔佳,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这个小家伙好象对在我面前提到任何有关昂蒂内阿的事情都怀有某种厌恶之情。然而,我知道,她象狗忠于女主人一样地忠诚。但是,如果我提到她的名字,相应地提到莫朗日的名字,她就保持一种固执的沉默。

  ①古斯古斯是北非的一种用麦粉团加佐料做的菜。

  至于白衣人,我不怎么喜欢询问这些不样的幽灵。再说,那三个人都不大合适。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越来越沉湎于烧酒,他仅有的一点点理智,似乎也在他向我讲述他的青年时代的那个晚上丧失殆尽了。我不时地在通道里遇见他,那些通道对他来说突然变得狭窄了,他以一种粘乎乎的声音,用《奥尔当斯王后》的曲调哼着一段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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