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图斯是个好孩子,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你对他温柔,他对你更温柔。你们的感情,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不会少于你们上一代。等他心情平复了,有一天,他会主动把一切告诉你。」
「会吗?」
「会的!要不要打赌?不过,你不能强迫他,否则会弄巧反拙呀!」
「我不会!他甚么时候想告诉我就由他。爸爸,幸而你提醒我,否则,我今晚提起他的伤心事。他手臂又伤痛,思而想后若不告而别,我才担心…… 担心对不起妈咪。」
「那么,我今晚可以和你们一起吃晚饭,不用关在睡房了吧?」
「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宝宝一笑:「谢谢老爹,我去接马图斯。」
「谢谢」这两个字,宝宝好象很久没说过。上次她十八岁生日,胡大富除了送她一部跑车,还有一条项链,炼坠的那颗水蓝钻石,已是十卡拉重,宝宝不单祇不谢,还发脾气,说那项链设计差,土气。
※※※
三个人吃饭,气氛很融洽,大家有说有笑。
一桌子的菜全是鱼、鸡、猪扒、带子、菜胆,还有马图斯吃的胡家珍藏品——两头 鲍鱼和人参鸡汤。
「咦!没有大小姐天天吃的干煎大虾球和豉椒炒蟹?」
「菜单是大小姐写的,连咖喱鸡也改了荷叶蒸鸡,炸猪扒改了椰汁焗猪扒。」佣人回答。
「马图斯受伤不能吃虾、蟹和煎炒的东西。」宝宝理直气壮:「虽然我们三个人都 喜欢吃,但怕煮出来,马图斯看见又不能吃,心里不舒服,索性暂停供应,大家陪他都 不吃。」
「图斯,你真好福气,我这宝贝女儿从未为我开过一天菜单,饭桌上从未试过 没有虾蟹。」
「大小姐……」
「你叫我大小姐?」宝宝指住他:「我真会生气。」
「宝宝,我甚么都可以吃,吃西药不需要戒口,顶多少吃点。」
「少吃就不够营养。快喝鸡汤,冷了不好。」宝宝说。
「图斯,我今天和麦医生通过电话,他认为你的伤口最好要缝线,同时必须打防破 伤风针,他明天十时到来,你在家中吧?」
「破伤风针?」宝宝望住父亲。
「砍他的那把方可能有铁镑,破伤风菌由他手臂的伤口而入,严重的会没命。」
「马图斯,你明天一定要打针。」宝宝好紧张:「不要送我上学,等麦叔叔来。」
「我送你回学校,回来还不到十点钟,我打预防针。不过,不缝线了,我看过伤口,肌肉一 星期之内会自动生长.不做剧烈动作,伤口不会破裂。」「由你自己决定。总之,安全 要紧。」
「你非要打针不可,否则不准你送我上学。」宝宝又对胡大富说:「爹!马图斯来我们家几个月,为甚么不送他上学?他好象……好象喜欢念药剂吧。」
「我跟图斯说过,但他担心上学后功课忙或者又要长寄宿,不能照顾你。」
「他总不能一辈子委屈自己做保镖,我和哈杰、米勒都绝交了。马图斯,我答应你以后不上夜店、不去夜街、不生事、不打架,放假看看电影、兜兜风,偶然上一次的士高、卡拉OK或酒廊,我发誓安份守己,绝不生事,不让你担心。」
「真的,你是不是逗我开心?」马图斯比吃甚么补品美食还提神,祇是还少了点信心。
「男孩子多读点书,将来才有前途。我妈咪一生希望上大学却梦想成空……」她望 了望父亲,转话题:「你不相信我会变乖,那我举手发誓……」
「不要!我知道你言出必行。」马图斯拉下她的手:「我答应你念书,但也不可能马上开始。」
「当然,首先等你伤势复元,而且最快也要等下一个学期。爹!我好开心,我会和马图斯做同学,还可以一起上课,像他妈和妈咪……啊!我好开心……」晚饭后,马图斯陪宝宝看珍纳积臣(米高积臣的妹妹)演唱会的激光影碟。
「你洗过澡没有?」
「晚饭前洗过,但右边身体怎也洗不好。」马图斯不禁有点苦恼。洗澡原是他喜欢的日常生活项目。
「当然!你左手受伤,暂时不能动,受伤了一定要借助别人,由他人为你洗澡、洗 头。快!去洗澡。」
「不!宝宝……」马图斯急摇头,脖子都红了。
「我?」宝宝指住鼻尖笑起来:「我不会,我祇会弄痛你的伤口。而且,你别瞧我 神神化化,我很保守,甚么鸳鸯戏水、男女浴……我可不会那些。我是叫亚贵帮你洗澡 ,他是男工,你不用害羞。」
「我还不习惯别人替我洗澡。」
「那有甚么关系?亚贵、亚全也侍候爹爹。米勒受伤后,一直到我和他分手,仍由亚治为他洗澡……」
「我并不是米勒。」
「所有豪门当户都有男工,公子哥儿长大了都由男工侍候他更衣梳洗,有甚么希奇?」
「我又不是公子哥儿。」
「好吧!你既然不顾卫生,由明天开始,你不要陪我上学及坐在我身边吃饭。」宝宝交抱双手呶起嘴:「我讨厌臭男人。」
马图斯见她生气,用手抚着后脑瓜,一会终于说:「那好吧!不过,我祇接受贵叔有限度帮忙。」
「得啦!你又不是黄花闺女,人家才没兴趣讨你便宜,婆婆妈妈。」宝宝拖他的手,拉他起来:「洗过澡,我为你包扎伤口。」
「不用了,我自己能应付。」
「我偏要!」宝宝娇中带怒。
「你又不懂。」马图斯小声说。
「不懂就学!我懒,但我聪明。桂姐,亚贵进了马少爷房间没有?」马图斯望着宝 宝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为他包扎伤口。
宝宝虽懒,但不笨,领悟力也颇高,而且她温柔的一面是十分可爱的,就好象换了 个人。马图斯真舍不得大声责骂她,况且她又没做错事。
「一定痛死了。」宝宝皱起眉头:「你真棒,换了我,受不住。」「妳是女孩子嘛 !男孩子忍耐力高些,难道一点小伤就哭?那才娘娘腔。」
「一点小伤?伤口这么长,还流血,要不是你武功好,一条臂砍去怎么办?为甚么要打架?还动刀,又不是有深仇大恨。唉,好了!怎样?还过得去吧?唔!」
「不错,你经常替男朋友包扎伤口?」
「开胃!发梦!我又不是护士。」她替他把睡衣袖子轻轻拉下来。
「你的男朋友,除了贝度少爷,个个都喜欢打架,打架当然会受伤。」
「他们有佣人又有跟班,本小姐也不惯侍候人。看你伤成这样子,我不再喜欢打架,不好玩,而且我见血想吐。」宝宝站起来,打开衣柜在翻。
「你找甚么?我知道自己的东西放在哪儿。」马图斯清理换下来的纱布。
「选衣服!明天穿这件毛衣,袖子阔一点容易穿。」宝宝把一件用草绿、娇黄和白 色的三色羊毛线织成的三角图案毛衣拿出来。
马图斯并不反对。
她把衣服全拿出来就坐在马图斯身边:「我知道你一向看我不顺眼。」
「太刁蛮、任性、不顾及安全。」
「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衣服打扮:低胸背心、短裤、把整个背部露出来的晚装……」
「天气热,穿少点布凉快些,现在的女孩子所穿的晚装都很暴露。潮流嘛!但要看场合。」
「啊!你不是喜欢斯斯文文的,正统淑女型吗?你竟然可以忍受那些性感服装?」
「性感服装,有条件的人才可以穿。如果太胖,猪一样,或者太瘦,竹竿一样,会 令人反胃。身材好,高佻型的人,穿性感衣服才好看。」
「哈!我知道你在讨我欢心。」
「我不会说谎。事实上你有条件穿那些衣服。当然,天天穿就不好,也没意思。感情要长久,服装要多变。有时斯斯文文、正正经经;有时放一下,自己和别人看了也舒服。比如穿条牛仔裤,配T恤或毛衣,多轻便、潇洒、舒服!」
「你和我的见解品味都一样,想不到我们也有共同的地方。太好了!」宝宝想一想:「明天我下午没有课,我陪你回家吃饭,然后我一个人去逛公司。」
「为甚么不和珍妮她们一起去,四个人有伴。」
「她们祇买一种衣服,就是高级女装。我比较喜欢多样化,正如你说,斯文的、放 的、舒服的都买一点。」
「你不要一个人去,扔下我……」
「你吃了药要睡觉嘛!噢!我明白了,你还是对我不信任,怕我又乘机溜去日本、台湾……」宝宝颓然倒下:「互相不信任,没有意思。」
「不要生气,其实我是想和你结伴去逛街,我来你家,几个月没有出去过,祇是你去泰国时和朋友吃过两顿饭。」
「你要睡觉休息呀!」
「睡够了去接你,我们不回家吃饭了,到外面吃,吃饱了就逛街,累了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