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得潇洒,好似结束对他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却苦了她……
「不结婚,不要束缚,更没有承诺,甚至连孩子都不给……」她太伤心,负气地脱口而出:「难道你想要我去找别人生吗?!」
他步伐一顿,静默了许久,开门前低低送出一句:「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无话可说。」
他没回头,步伐踩得决绝。
而她,怔住了。
这就是他的回答?!
泪水决堤而落,淹没了脸庞。「言丛冬,你是浑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已经第七天了,他不曾再踏入这里一步。
看着屋子每一个他曾用过的东西,沈雪融心里明白,他再也不会出现,而这些东西,再也用不着——
毛巾、牙刷、茶杯、拖鞋、睡衣……每一项物品,都代表一段美好回忆,每每拿起它们,就是狠不下心丢弃,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留着、看着、心也痛着。
他曾说过,当他对一个女人失去感觉,或者,那样的关系无法维持下去时,他会默默的走开,让一切自然淡去。
他不会说再见,那太感伤。
但是他是否想过,那些被他遗留下来的人、事、物,要怎么面对乍然而来的空虚与惆怅?
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没有只字片语。最初,明明只是想有人陪她度过失去恋人的痛楚,不让自己面对被抛舍下来的悲屈与难堪,却没料到,这一次,她要面对的,是更深沉的苦痛。
而这一回,再也不会有人陪着她度过,因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言立冬,一个温柔在骨子里,却也残忍得很绝对的男人——
一个她还来不及准备,便莫名恋上,爱得深刻的男人。
第六章
如果再见太感伤,那么我不会说再见,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你掌心的温度,还有——你给过的快乐。
很抱歉,我没有笑着让你走。
简讯里,只有寥寥数语,没有署名。
分开的第七天,手机收到这样一封讯息,几次想删掉,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有种莫名的感觉在胸口翻腾,但是他没理会。
看着大哥追在叶初晴屁股后头跑,拚命道歉请求原谅;言仲夏和方歆又在拳打脚踢,已经由屋外打到屋里了,最后房内只剩一片激情的呻吟声;苏妍舞又赖在言季秋身边调情,以看他三哥脸红为乐……
这些画面,从以前就看到麻痹了,这些人很有肉麻当有趣的潜质。
他冷眼旁观,心里头空空的,好像少了什么。
像他这种人,是不该感到寂寞的,游戏人间是他们的最爱,只要他想,不怕没人陪,但是这阵子,他怎么也提不起劲去寻欢……
又过了半个月。
他想念那堆曾经让他羞愤得想死的卡通。
米老鼠漱口杯、Hello kitty牙刷、神奇宝贝的情人睡衣、大头狗拖鞋、趴趴熊茶杯、皮卡丘杯垫,唐老鸭钥匙圈……任何只要懂一点廉耻的男人都会活不下去!
那一身行头如果全弄到身上,言仲夏看了保证笑到脱肛。
直到某一天,不经意看到言仲夏手机上挂了串叮当作响的鬼东西,据说那玩意儿叫「噜噜米」,他当场一阵羞辱。「言仲夏,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敢拿着招摇过街?出门请和我保持十条街的距离,不必打招呼,就算打招呼,我也不会承认我认识你。」
「我高兴!你管我那么多。」言仲夏理都不理他,完全不为所动。
再然后,隔天他在方歆的手机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手机吊饰……
女人真是奇怪,为什么都爱那种丑不拉叽、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动物?还直说可爱?
不晓得哪来的冲动,他跑去那条街,莫名其妙的买回了上回没买、让她有点小失望的手机吊饰,看着人不像人、熊不像熊的东西发了大半天的呆。
一个月过去了。
他想念的,不再是那些可笑的卡通,而是卡通的主人。
脑子里开始会浮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原以为,离开了,不再被她幽怨的眼神纠缠,逃开她以柔情所织就的茧。就能不被困缚,找回最原始的自由,但是日复一日,沈闷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海阔天空,反而脑海时时浮现她时瞠时喜,各式各样的表情。
她哭的时候,会像无尾熊一样抱着东西,而他无疑的就是那棵尤加利树。最受不了的是,她眼泪鼻涕喜欢在他身上乱擦,就这一点让他最嫌弃。
她笑的时候,也会像无尾熊一样抱着东西,而他还是那棵尤加利树,不过,她会抱着他乱亲一通就是,关于这一点……嗯,还可以接受。
她难过时、开心时,还是会抱着他,现在想想,她真是个很缠人的女人呢!
一直到现在,他才感到不可思议,以往,他不是最受不了这种黏腻得紧的女人吗?为什么——长久以来,他竟一点反感也没有?
现在才发现,原来她的喜怒哀乐都惯于与他分享,那么,他走了之后,她该怎么办?
从不曾在转身时,有这么多的牵挂,如果离去,并不能寻回真正的自由,那为什么坚持要离去?如果明明已经不自由了,为什么还坚持要自由?
他想念她。
很没出息的,就是想念。
于是,在又过了一个礼拜之后的下午,大哥再度找叶初晴吃特调的独门叶氏闭门羹;言仲夏和方歆又从客厅打进了厨房,说是要去切水果,他和言季秋早就见怪不怪,只要他们不切到拿刀互砍,基本上他们都会很习惯的当作没看见。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他们这盘水果,起码要等一个小时以上才吃得到。
但愿言仲夏能在厨房里速战速决就好,要再打回房里,恐怕等到太阳下山他们都吃不到。
这群人,唉——
「咦?」埋首杂志中的言季秋惊异地望向他。
「干么这么意外?我长得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懒懒地抛回话。
是啊,你这小孩很不可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我是意外你居然会叹气。」这和猫头鹰会抓老虎、木鱼会在水里游同样的不可思议。
「叹气?我有吗?」有吗?有吗?他刚刚有叹气?
言季秋慎重地点头。「立冬,你没事吧?」
「我为什么要有事?」
「你最近……很少出去。」
「嗯哼。」
「你最近……也没外宿。」
「还有呢?」
「你最近……很少和其他女人来往?」
「哦。」
哦?!就这样?
言季秋神情难掩忧心。「那个……立冬,你老实说,你那个……是不是……你说出来没关系,我们大家商量看看要怎么解决。」
「解决什么?」
「就是……你是不是……『那一方面』,有点问题?」
噗——
一口茶喷了出来。「去你的,言季秋,你才被阉了咧!」
「那不然你怎么……」
「我不能修身养性吗?」他火大地顶回去。
就是这样才奇怪呀!言季秋只敢在心底咕哝,不敢再说出口。
「你家那口子咧?怎没缠着你,放你在我这里啦咧一堆五四三的。」
「小舞和同事去聚会。」谈起心上人,他眼神柔了,嘴角扬起浅笑。
「言季秋,是男人的话,就给我收起你那副恶心巴拉的表情。」
「你不懂。那是心里放着一个人,自然会产生的情绪,让你想起她就会笑。」
「我不懂?!我——」好吧,他是不懂,因为他想起沈雪融,心情只会浮躁到想砍人,完全没有想笑的迹象。
他们并没有太多深入讨论的机会,因为没多久大哥牵着叶初晴的手出现,脸上带着和言季秋一样的笑容,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大哥的贞操不保了。
果然,等厨房那对切水果切到双唇红肿、吻痕遍布的小冤家出来后,大哥宣布了他和叶初晴的喜讯。
「大哥,你安息去吧!」他由衷缅怀。
「愿上帝与你长存。」
「你需要多一点的祝福。」
看来大家都有志一同。
「开玩笑的,大嫂别介意,因为我也想结婚了。」
咦咦咦?这言季秋在说什么?神智不清了吗?
「也好,就一起吧!」
啊啊啊?连言仲夏也……
这年头不要命的人真多!
「既然你们都那么想不开,那再多我一个,就当集体自杀吧!」不及深想,话就这样飘了出口,想收住已经来不及。
是被他们勇于赴死的壮烈情操所感染,还是……
他无法思考太多,话出了口,发现郁闷多日的胸口,竟奇异的通畅起来,就像搬开长久压在那里的石头。
是啊!既然放不开,也走不掉,又何必坚持一定要自由?
如果给了她要的,真的可以让她快乐的话,他配偶栏明明是空的,填个名字上去并不困难。
心中一旦落实了决定,连呼吸都顺畅起来。
「可是,立冬,我甚至没见过她……」
「言立冬,我慎重警告你,不许带一群莺莺燕燕回来,把家里搞得像风月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