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要从事这一行,就得要学会管理,最基本的就是对于自我的管理──于是,她有空就会去健身俱乐部,一方面运动维持好身材,另一方面扩展人脉。
为了达到后面这个目的,她选择加入年费贵得让她想哭的高级健身俱乐部,好打进贵族子弟、商业才俊的社交圈。
没办法,谁教她出身寒门、血统平凡,身边没有自动巴上来的苍蝇,只好自己变成那只苍蝇。
幸运的是,向莞先天有招蜂引蝶的外表,不必太招摇钻研就能引名门贵公子、青年才俊等等人物自动送上门,套套交情、换换消息,最后基于“日久见人心”法则选择交深或疏远、对峙或合作。
至于名门千金、社交贵妇,拜先天的粗神经及后天易于与人攀谈的社交能力所赐,无形中化解美女之间王见王注定死棋的相看相厌,虽无法达到相愿级完全避免遭人妒忌的功力,倒还是有不少好友手帕交。
夏纯怡就是其中之一。
“真搞不懂你。”在跑步机上晃悠慢走,向莞瞟瞟隔壁同样在散步的朋友。“明明晚上在这里就能见面,还刻意跑到明达找我。”
“我有我的用意。”
“醉翁之意不在酒嘛,你的目标是凡庸。”
“嗯。”夏纯怡娟秀的瓜子脸上表情平静。
“想追他?”
“我已经在追了。”夏纯怡走下跑步机,决定洗个三温暖结束今天的运动。
向莞跟在后头,非常有兴趣探知内幕消息。
“这就是你坚持雇用我为京凌企业做管理规画的原因?”这等行径未免有假公济私之嫌。
两人一同走进女性更衣室,夏纯怡神情如常,说的话也跟平常一样实际:
“如果你没有本事,就算送我十个商凡庸,我也不会把这笔生意交给你。”
“一石二鸟,算我服了你。”敌不过前辈的老谋深算。“但我怀疑近水楼台能让你先得月,凡庸根本不知道你对他有意思。”
“他会知道的,在我告诉他之后。”
呵!这位姐姐也太直接了吧?“难道你想向他告白?”
夏纯怡轻笑:“说告白太纯情,事实上我打算──”
“怎样?”
“勾、引、他。”拭汗的毛巾盖住一张因为太过错愕而美感顿减的脸孔。
向莞粗鲁抓下盖头的毛巾。
勾引?多么惊为天人的字眼!怎能怪她嘴巴张得足以吞进两颗蛋。
“原来你是豪放女。”真真看不出来。
由上往下巡过眼前美人一回,谁想得到彷佛经由末代工笔画匠一笔一划精心绘出的仕女千金,骨子里竟装了唐朝豪放女的灵魂,多么的──表里不一啊!
“豪放?我只是在追求我想要的,如是而已。”
“光是这样就很了不起。”向莞拍手,衷心佩服。“虽然是已经迈入公元两千年的现在,女性意识开始抬头,但是主动追求男人这档子事,真敢放手去做的女性同胞还是少之又少,男人依然站在主动的那一方。”
“从我开始又何妨?”娴静的唇角勾起微笑。
“可是──男人怎么追?总不能送花、请吃饭吧?那是男人对女人的招数不是吗?”
“的确。不过男人最禁不起挑拨,所以我在尝试勾引他。”
“生米煮成熟饭?”不会吧?“容小妹提醒,那位老兄可是唐璜转生、现代花公子,没你想像中那么有责任感: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种把戏只有电视肥皂剧还在引用以便凑合男女主角的吧?现实生活中铁定会偷鸡不着蚀把米,落得珠胎暗结投诉无门的下场。”
“看你说得头头是道,想必经验颇丰喽?”她反将小妹妹一军。
“啊?”
“妹妹有什么好方法,不妨来个机会教育让我学几招。”
“呃……”好像闻到一点火药味哦,她向莞自认是挺识时务的现代英雌。“我只是在担心你。你知道,依照连续剧和文艺小说的公式,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吃亏的都是女人,男人又不会怀孕。”
“生一个像商凡庸的孩子也不错。”夏纯怡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商凡庸的相貌也是上上选,两人合作的产品品质绝不会差。
这位姐姐哪来的信心?“并不是每对好看的父母生下来的孩子就一定承袭双亲的美貌。”人生又不像文艺小说铺陈的那样事事尽如人意,故事中的下一代绝对会遗传到身为男女主角的双亲所有的优点,变成唯一的完人。“基因是会排列组合跟突变的。”
“多谢提醒,不过我并不打算跟他生米煮成熟饭,你不必伤这个脑筋,可以把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放进仓库堆积。追求男人并不一定正要把自己脱个精光打上蝴蝶结送给对方。”
“所谓的勾引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小妹妹,你的段数太低了,回去多修几年学分再来。”夏纯怡好气又好笑地睨着向莞。
“那还有什么方法?”原谅一心只想当女强人的她想不到其它勾引方式。
夏纯怡不再详述,只是卖个关子:
“等你有需要的时候再聊吧。”
吊人胃口。向莞咕哝。
等她有需要──
大概是十年后的事了吧,她想。
目前的生涯规画已经填满,没有感情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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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敏感多心,还是真有这回事?商凡庸暗暗摸着心肝自问。
从昨天早上开始年轻美丽的老板大人便以非常令人“害怕”的关爱眼神瞅着他,只要落到她一双美目前,不论移左晃右,那双眼就像尼龙胶一样死黏不放。
悄悄向左跨步──不是他错觉,是她真的一直盯着他看。
“敢问……从昨天到现在我是哪里做错,犯了姑娘的大忌?”不想再接受主子无言的“关心”,还是早早自行负荆请罪了结。
但是,昨天呈上的文件如同他一般完美到不行,今天会议纪录、行程安排、捉刀的报表分析都承续先前的完美,毫无瑕疵,难道又是她大小姐凤心不悦,想栽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请他一顿排头?
性命攸关之际,还是早退早好。“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两袖一拍,臣告退也。
“凡庸。”
迟一步,天堂地狱的差别。商凡庸暗暗叫苦,感叹伴君如伴虎。
“还有什么吩咐?”
“你觉得京凌的夏副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接棒接得小心翼翼。
“该不会前天人家跑来找我,你就把她一个人晾在我这间小小斗室里自生自灭吧?”声音带点愠气。
怎么可能?他耶!未来秘书界的number one耶!怎可能做这种蹩脚不入流的行为。
“我是以事务所合夥人的身份与她谈过一些。对于京凌之所以找上我们的原因有初步的了解,夏副总擅拿分寸,该说不该说、能说不能说的部份都抓得恰到好处,不过详细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看起来很年轻,但进退举止间表现出来的城府极深,跟自家擅攻不擅守的年轻主子非常不一样。
“除了公事呢?”他老兄该不会突然改吃素不沾荤了吧?夏纯怡在社交圈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哩。
这种对话内容跟家中两老有点类似。“我说你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妈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商妈什么都没说,你忘了吗?商妈跟商爸上个礼拜起程去南极玩了,没有玩个半年是不会回来。”这是什么儿子,连父母亲到哪去了都要她这个外人提醒。
“我忘了。”谁教自由太可贵,让他忘记家中两位牢头远游的事情。“不愧是我妈看中的媳妇。”
说来好笑,大学因为学长姐制的缘故认识这位直属学妹,之后他多采多姿的大学生活开始抹上灰涩的艰辛,借讲义、陈年考古题、课外辅导之余,还有因为常常碰面引起的流言蜚语、妒羡质疑……最后不得不轮流到对方家里暗渡陈仓,所幸他这个学妹从事小学老师的母亲向若眉女士观念开通,并没有错误联想,只当自己多了个儿子,倒是他那对成天嚷着“年轻人要跟得上时代,要站在潮流尖端”身为银色夫妻的双亲相中她,眼巴巴等着他们两个日久生情,来个娶媳生孙。
“你还是不是人家儿子啊,无情无义。”
“我也不想做个不肖子,无奈自由的滋味美妙。你不知道少了我爸妈催婚的声音,我日子过得有多么逍遥自在,等他们回来,又要催我娶你。”
“别想,我瞎了才会嫁你。”
是他废了才会娶她吧?商凡庸不禁打了冷颤。
“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话题跳得之快,他应接不暇。
“站在男人的观点看她,你的评价如何?”
“纯男人的观点?”
“嗯。”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有很好的外在条件,这是不容忽视的一点,但是她太强了,这会让男人备感压力。”
“嗤,又是大男人主义作祟。”不屑!“输给女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东西德都统一了,男女就不能真正的平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