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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马!”鬼堂暗和煌流火冲上祭台,大声呼应著库马的寻唤。

  “暗王!”库马指挥一小队兵土跃上祭台保护鬼堂暗。

  九垓阴阴说:“库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人侵入殷方,是不将我这个共主放在眼里了!”

  “库马不敢。库马一切听暗王的指挥。”白发苍苍的老将军尽管对九垓态度很恭敬,仍以鬼堂暗马首是瞻。

  “这个老贼!”碧、紫持刀指向库马,对鬼堂暗等人怒目瞠视。

  澄堂信见鬼堂暗出现,显得冷静说:“暗,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是吗?”鬼堂暗露出他惯有的阴冷表情。他推开窦香香,暴喝一声说:“库马,放火!”

  神殿各处很快起了火,陷入一片火光中。鬼堂暗窜向九垓,被澄堂信阻挡;碧、紫趁际齐攻鬼堂暗,被煌流火架开。库马和程七也纠缠得难解难分。

  祭台上战况激烈,台下也混战成一团。双方你来我往,互有死伤。巫觋和殷妲吓得缩成一团,窦香香则喃喃著流泪,不断说著“不要再打了”。

  这时碧堂齐见有机可乘,偷袭分心注意姬宫艳的鬼堂暗,却被煌流火一刀斩断了手臂。

  “啊--”他惨叫一声,滚下祭台。

  “齐!”紫堂修跃下台,扶起碧堂齐。

  跟著,煌流火、程七、澄堂信和鬼堂暗等都负了伤。血花四下飞溅,映著火光,如落英飞舞。

  混战到此情势渐渐明朗。共主的人马虽多,却不够精,被骁勇善战的北邑沙漠子民杀得落花流水。鬼堂暗逼退紧缠不休的澄堂信,回头叫了一声。

  “流火,趁现在!”

  煌流火会意,跃上高台。

  “放箭!”九垓逮住机会,猛然暴喝一声。他不知何时悄悄埋伏了弓箭手,全数瞄准高台上的姬宫艳。

  鬼堂暗大叫一击,杀向那些弓箭手。但来不及了,十数弓箭疾射向姬宫艳,这时煌流火已跃上高台,不假思索地扑过去,用身体护卫住姬宫艳。乱访射穿了他背心。

  “流火!”姬宫艳狂叫起来。鬼堂暗杀开阻路的殷方兵士,跃撑上高台。

  “放箭!”九垓又下令放箭。库马指挥众兵土,一一将弓箭打落。

  “流火,你振作点!”

  片刻,鬼堂暗抱著煌流火跃下台,交给库马;随即又将姬宫艳抢救下来。

  四周全是火光,映得鲜血满身的煌流火更加凄艳。

  “暗王,我--”煌流火气息极其微弱。那些箭几乎全部没入他背心,穿透了他的肺腑。

  “流火--”姬宫艳的声音暗哑了。

  “姬姑娘……”对姬宫艳,煌流火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只叫了她名字,使怔痴地望著她,碧绿的眼眸由翠而意而浅灰;眼一闭,断了气。

  鬼堂暗整个人冷凝起来。

  “给我杀!”提起刀,冲向九垓,却又被澄堂信阻拦住。晦眸染著血红,血气全乱了。

  “信,不必再恋战,先撤退再说!”九垓退到安全的地方,对澄堂信喊话。

  “父王,请先带王妃和修他们走!”澄堂信大声回应。

  “你们谁都别想活著离开!”

  火光满天,整个“七色院”浴在火海中,再不离开,可能有陷身火海的危险。九垓急著离开,匆匆下令说:“国师,王妃.这里就交给信他们,我们快走吧。”胸口蓦地一冷,冰冷的刀锋由背後穿刺他的心脏,穿透到前胸。

  他瞪大眼睛,回头看清剌杀他的人。

  “香香!为甚麽--”

  窦香香双手颤抖着握住刀柄,神态凄惶。

  “共主!”殷妲失声叫起来。

  澄堂信和鬼堂暗双双住了手,站在祭台上看望着这一幕。九垓睁凸著眼,高大的身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渐渐的倒下,犹不相信地瞪着窦香香。

  “您不该杀了煌将军的。”窦香香喃喃说著,神志恍惚错乱。

  这场变故太突然,澄堂信呆站在祭台上,不知该如何。鬼堂暗丢下刀,走到煌流火的尸体旁,沉声说:“库马,快带着我们的人撤退。”

  “暗王,你--”

  “撤退!”鬼堂暗语气十分坚定,充满不容反抗的威势。

  库马不得已领命,带著一干沙漠子民匆匆退开。殷妲和巫觋也丢下九垓的尸身,带著碧、紫匆忙逃走。底下殷方那些兵士,更是没命的逃窜。整座“七色院”,仅剩鬼堂暗、姬宫艳和澄堂信及程七。

  “你还不走。”鬼堂暗这句话冷冷的,是对澄堂信说的。

  “我--”澄堂信眼神茫茫的。

  “信王!”程七担忧的叫着。

  姬宫艳暗叹口气,神情很平静。说:“程大人,你还是赶快带澄王离开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程七默默看她一眼,攫著澄堂信小心地闪躲著焰火,头也不回地走了。

  火光映天,那麽红,红得像满地的鲜血,又炙热得像大漠的酷日。整座“七色院”笼罩在绮艳的火光中,笼罩在诡丽的火舞里。

  墙倒了,梁柱断折了,瓦檐崩落了……神殿在毁倾、在瓦解烟消中。

  “看,火焰飞舞得多美丽。”鬼堂暗轻拥著姬宫艳,静静住视著漫天的火光。

  “红得像霞光一般。”姬宫艳轻轻依偎著地,眼瞳映满炽烈的火焰。

  大火狂肆,烧毁了一座堂院,烧倾了一座城。漫天烟火中,城颓圮了,国颓倾了。

  鬼堂暗无声一笑,拥紧姬宫艳。

  城倾了,他心中那个冰冷的王国也倾了。

  天光已经暗了;天空剩下最後一场绮艳的晚霞。霞光滚滚,烧的是火焰的热度,和一场倾国倾城。

  “这就是爱吗?”

  “我想是吧。”

  一完一

  跋

  最後的安魂曲

  美丽的恋情、动人的故事、轰烈的传说通常是美丽英俊高雅不凡的人的传奇。因为惟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不朽的传说;感情的百折千迥也似乎只为这样的人颠仆曲折而化为浪漫华美的曲调。因为“传奇”恰等同於“不平凡”,只有温柔绮丽俊逸脱俗的英雄美人才与“传说”划得上等号。

  命运的高潮低迥选择与它象徵条件一致的人种,平凡鄙俗邪妄低下的人是不配载於传说,而只配它的乖舛,或如蝼蚁蜉蝣的无举足轻重。故事,是专为那些活在华美中的人流传的;传奇,也只享为那些“不平凡”上色的。

  但是,感情生灭,故事自演,芸芸众生,那些凡夫俗女、甚至鄙劣庸俗冷酷的人--好的、坏的、善的、恶的、诚实的、狡绘的--也有他们自己的爱痴嗔怨,属於他们自己痛苦或快乐的故事。那些,不堪回首的,或历历在眼前的,或午夜梦迥的,悲伤寂寞或欢趣幸福的如梦的一场人生。虽然也许,不是那麽轰轰

  烈烈;也许,不是那麽荡气迥肠。

  沧海桑田。流水带走光阴,岁月自演成故事。终有一天,传奇也会变腐朽。传奇的人儿随时光消逝灰飞烟灭了,只剩下墙上青苔的记忆与爬藤效仿的叹息,和那曾经让人欢笑或哭泣过的故事在流传。

  从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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