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人取代她?他楞住,直觉的反弹正要出口——
反对什么呢?她本来就不可能再回来,谁来代替又有何差别?
他别开脸,闷闷地道:“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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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料到隔天一来,里头传出的熟悉笑语,令他当场楞在门口。
“张叔,你少吃一点啦,你不是说要减肥吗?前两天张婶有要我盯著你哦!”
“哼,嫦丫头,你少说得那么好听,谁不晓得你是怕我吃光了,饿著你的心上人。”
气氛僵凝住,有人发现了门口的他。
“张叔,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她颦眉低哝。
“好、好、好,不说、不说了!”老张瞥了眼呆立一旁的他,转身回他的厨房,若嫦也拿起面纸,到各个桌位更换,经过他时,低声说了句:“柜台有点心,留给你的。”
说不出此刻心头是什么成分居多,思绪复杂,他目光无法移开的随著她移动。
“咦,小嫦,你来啦!凡羿不是说你要辞职吗?”老板娘下楼来见了她,意外地笑迎上去。
杜若嫦转头与他对望一眼,看不出他眸中的情绪,她拉回视线,轻扯了下唇角。“只是和他起争执,一时冲动说的气话罢了。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说这什么话,你不走是最好不过了,大家都很舍不得你呢。”
“谢谢。”
三三两两的客人陆续上门,她上前招呼,一整个晚上,都没再与耿凡羿交谈一句,即使眼神交会,两人也会极有默契的各自避开。
下班前的一个小时,只剩靠窗的两桌客人,她将客人回冲的一壶花茶端去,耿凡羿待在柜台,她的手机正好响起,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在她回来时顺手递去。
她放下托盘,按下接听键。“喂——季耘?”
正在帮客人结帐的耿凡羿动作一顿,感受到他投来的异样眼光,她不自在地背过身,压低了嗓音。“我?十点半下班啊,干么?你要来接我?那你在哪里……啊?那不顺路吧?不用多跑一趟,不然我们在昨天去的那个……你很固执耶!好啦好啦,你要接就让你接……我等你……嗯,好,拜!”
结束通话,回过身,冷不防迎上耿凡羿深沉的凝视,她吓了一跳,轻按著胸口走出柜台。
原来,她昨天是和裴季耘在一起。
耿凡羿轻敛起眸,默然不语。
记得——高中最后那一年,他们互动频密是全校都知道的事,裴季耘也从不讳言两人的关系,粉碎了不计其数的少女恋慕。
只是没想到,他后来会出国念书,之后如何,就再也没人晓得。
他们,一直都有联络吗?
是啊,怎么不可能呢?论家世,他们门当户对;论外貌,裴季耘俊雅出众;论才情内涵,少有人不甘拜下风,这样一个男人,才配得上她吧?
任谁都会说,他们是郎才女貌,绝无仅有的一对。
那为什么,现在他的胸口还会充斥著沉闷与愤怒的情绪?
他,有资格愤怒,有资格不甘吗?
偏偏,他就真的愤怒,真的不甘——
“季耘,你来早了,我还没下班哦!”他抬眸,见她带著浅笑,迎向推门而入的男子——依然俊美得教人咬牙气恨!
“来喝咖啡呀!我有那个荣幸,尝尝杜大千金亲手煮的咖啡吗?”
她慧黠地眨眨眼,还以颜色。“本店备有胃药,你需要吗?”
“光听你这样讲,我胃就已经开始抽筋了。”
冷眼旁观著他们谈笑风生,耿凡羿双拳无意识地紧握。
她在几分钟后回来,他看了眼点功能表,伸手要拿咖啡豆,她摇了下头。“我来吧!”
胸口像被什么揍了一拳,他阴沉着脸退开;她神色恬然自若,动作熟悉的重复煮咖啡的流程,裴季耘挑了下眉,以手势无声地对她鼓掌,她开心地回他一记得意的笑靥。
这一来一往看在耿凡羿眼里,无名火气飙高,舌头不受控制的滚出一串话来。“这是工作的地方,不是让你打情骂俏的,要调情不会去酒店陪酒卖笑!”
突来的羞辱,令她难堪僵住。“你说什么?”
“我——”他哑然。这无名火,发得他也莫名其妙。
不肯承认错误,他硬是倔强地死撑著。“在工作场合就是客人,要暧昧勾搭,请你私底下进行!”
言下之意,是在说她轻佻随便了?
她咬著唇,不让眸底打转的泪光跌落。“是谁说客人的要求,顺著点就是的?我照著你的话做又错了吗?”
“别把你的行为不检赖到我身上,我可没要你眉来眼去,卖弄风情,只差没脱衣陪酒——”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的话,耿凡羿呆楞住,所有人也全停下动作,看向他们这边。
“我懂了,反正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满意,你就是巴不得我滚得远远的,对不对?!好!我如你的愿,我走,我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惹你厌烦,这样你满意了吧?”泪水落得狼狈,她用力吼完,冲进休息室,紧紧关上门。
“若——”他张口叫唤,追了两步,又颓然止住。
“耿凡羿,你真的是浑帐得没话说。”裴季耘不知几时站在他身后,叹气低道。
耿凡羿闻言,僵直了身,冷冷回应。“我再怎样,都轮不到你来批评。”
裴季耘并没有被他的冷言冷语吓退。“我说错了吗?既然见不得她跟别人好,当初就该牢牢把握;既然错放,现在就没有资格表现出多愤怒、多受伤的情绪,拿自身的不如意来伤害别人!”
被一针见血地道出自身的无理与自私,他惊痛而狼狈,瞪著闲适自若的裴季耘,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当初是他先放弃了,他还气什么?也许,只是恼怒裴季耘完美得让他挑不到丝毫缺陷,恼怒自己不得不承认他的失败;恼怒她的选择该死的正确极了,恼怒——恼怒他的情绪居然被搞得一团糟……
可是,那又怎样呢?不管她选择的人是谁,永远都不可能是他,那他还有什么好不平衡的?
思及此,他懊恼地扒过头发,低吼:“你根本不懂!像你这种一出生,就注定被放在最优越地位上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体会我的心情!”
“是啊,要想懂还真有点困难呢,‘永远的第二名’。”云淡风清,笑意浅浅,却将耿凡羿羞辱得脸色一阵青白。
“够了,你给我住口。”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疠——他该死的就是超越不了这家伙!
“难道不是?你有哪一点赢得过我?不论是先天的家世,还是课业上的竞争,甚至是现在的情场较量,你都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明知他自尊极强,裴季耘依然毫下在意地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尽情凌虐。
被狠狠戳到痛处,耿凡羿忍无可忍,握拳挥去,裴季耘侧开身,避过第一拳,却没能躲过第二拳,痛得视线短暂模糊。
“呵,总算找到一项优势了。是啦,比蛮力,我确实略逊一筹。”他揉了揉下巴,真痛。“我果然不擅长打架,不过——这有很值得你骄傲吗?”
言下之意,野蛮人才用武力解决事情,高尚的人,靠的是脑力。
耿凡羿听出来了,恨恨地道:“裴季耘!我会记住你今天的羞辱,但是我也要你听清楚,我不会是永远的第二名,总有一天,我会要你抬著头看我,将今天的话全部收回!”
“是吗?我看不出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没把握给她幸福了,还有什么资格谈理想、谈抱负?别笑死人了!”
“你——”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裴季耘已经不晓得死多少回了。
偏偏他就是不怕死,还敢大放厥词。“我所知道的耿凡羿,有志气、有傲骨,即使每回段考屈于下风,也不曾服输过。当有些同学告诉我,反正以我的家世,不会将这点奖学金放在眼里,对你来说却很重要。可是我还是没放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需要我的同情,这对你来说只是羞辱,我的全力以赴是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因为我真心把你当成可敬的对手,这三年当中,我从来就不觉得你输了。
“可是今天,你却因若嫦的家世而迟疑却步,连你都认定自己配不上她了,还想要谁肯定你?今天,我若真喜欢上一个人,无论她外表美丑,无论她家世如何,无论环境如何艰难,不到最后关头,我绝对不会轻言放弃,无关家世或任何的外在条件,单单这一点,你就已经输得彻底,还想和我比什么?一个连自己都不能诚实面对的懦夫,又凭什么谈理想、谈抱负?不用等‘总有一天’,你就已经注定是‘永远的第二名’了。”
一番深论,说得他哑口无言。
是啊!连自己想要的女人,他都没信心能给她幸福了,他还想谈什么远大理想?充其量,他也只是个无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