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是那一次的例外?」十次九次走眼,但是一次就够受益无穷,她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
「你对我很好,照顾我,帮我做早餐,整理家里,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还有,我生日那天晚上,你留下来陪我,我知道你本来是要走的……那么多人喜欢你,但是你宁可拉著我被人追,也不要去陪别人,我的条件并没有比他们好,什么都不能给你,还让你每晚坐我那辆常常罢工的机车,有时在路上抛锚,你陪我吹冷风都没有抱怨一句,还一直逗我、笑得好开心……我不太会说话,总之、总之……唉呀,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对不对?」
不太会说话就已经让她感动到不行了,会说话还得了?
她笑笑地看著他懊恼的表情。「光这样是不够的,你知道,要建立一个小家庭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吗?那不是我帮你做早餐、整理家里,你买车,不让我淋雨就可以的了。你的个性那么好商量,只替别人想,吃了再大的亏都无所谓,那你的妻儿呢?难道要她们陪你吃苦?你不能再对自己满不在乎了,因为你的一切,都关乎到另一个人,你必须有足够的担当,让女人相信,我们可以将一生交托给这个男人,安心的去依靠,但是——你能吗?」
「我能的!我会改掉好说话的个性,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用全部的力气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吃苦,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还有,你一无身家、二无恒产,凭什么让妻子衣食无虞?如果再生个小孩呢?你难道不该有所计划?从现在起,你该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不管最後你娶的人是不是我,起码,你有足够的能力安排你的人生,只要你条件够好,就不愁没女人要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你不嫁我吗?」他心慌的问。
「现在问我这个问题太早了,等你做到我所说的,我会考虑。」
「噢。」他想,他大概懂她的意思了。他要努力赚钱,努力让她过舒适的日子,这样,他才有资格说要娶她,给她依靠。
「那,你要考虑多久?」他又问。
「不知道。」她转头走人。
「不行不知道。」他焦急地绕在她身後打转。总得给他一个期限,他才知道他有多少时间,去完成她所要求的。
被缠到快抓狂,她顺手捞来客厅桌上的市内电话簿往他怀里塞。「一天撕一页,撕完我就告诉你答案。」
范行书脸色垮了下来。「这么厚?」随便翻翻都有上千页,那不就要等个三、五年?「可不可以打半折?」他退一步打起商量。
「你当你在买衣服还是市场杀价?」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还打半折咧!
「那、那不然换一本?」
「可以。」
他还来不及露出笑容,正相中右手边的书本——
《中国药草全录》迎面塞来。
还不是一样厚!
他苦著脸。「我还是慢慢撕电话簿好了。」想了三秒,抱著最後一丝期望——「我可以一天撕两张吗?」
「随便!」懒得和他辩那些没营养的。
「那,我怕你忘了考虑,可以偶尔提醒你一下吗?」
「你再吵,我就拿针把你的嘴缝住!」
「噢。」他乖乖闭嘴,撕下第一张,一张张的数著页数,但是不说话实在好无聊,他偷偷觑了眼正在看今天报纸的杨欣侬,趁她没留意,又多撕了一张,拿来原子笔在上头写下几个字,摺成纸飞机朝她射过去。
险遭暗算的杨欣侬捡起脚边的暗器,看了他一眼,在他比手划脚的指示下,一头雾水的摊开——
欣侬,考虑好要嫁我了没?
她哭笑不得。「你再搞怪我扁你!生病的人还不安分,睡觉去!」
他抿抿嘴,指了指墙上的钟。
「用说的!别给我玩夫妻默契大考验。」
「噢。」解禁後,他开心一笑。她刚刚说「夫妻」耶!他喜欢听她这样讲,虽然她好像没有留意到。「我现在好很多了,而且睡不著。」
「好很多?声音哑得跟什么似的,难听死了。」她丢下报纸起身。
「好啦、好啦,我不吵你了,你不要走、不要赶我去睡觉——」范行书急忙留住她。
「去超市啦!要不要跟?」
「要!」下一秒,人已经跳到她身边。
第四章
後来,范行书才知道,她是去超市买盒金桔,因为金桔汁有治感冒与喉咙痛的功效。
范行书心头暖暖的,她真的对他好好。
因为满满的感动,他快步上前,牢牢握住她的手。她微讶地抬眼,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牵她。
「考虑完了吗?要不要嫁给我了?」
她直接当没听到,偏头看见乐透彩的招牌,顾左右而言他。「喂,你偏财运怎么样?」
「还不错。」至少比他看人的眼光好很多。「那你肯嫁了吗?」
「走,花个五十块买梦想去。」
范行书唯命是从,随便涂了六个数字,不死心的继续问:「我的梦想是娶你。五十块就买得到了吗?」
厚,他还真不死心耶!
为了堵他的嘴,杨欣侬随口说:「好啊,要是这张彩券中了,我就嫁给你。」
「你说的哦!」范行书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护著新出炉的彩券,仿佛那是张头彩。
这傻气的表情,看在杨欣侬眼中,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你真的这么想娶我吗?」
「嗯!」他认真点头。
「好,那你吻我,然後告诉我,你爱我。」软玉温香撒娇地缠赖上他,仰眸等待。
爱?!范行书愣住。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个……这里是大街上……」他神色窘迫,对路人投来的好奇眼光感到不甚自在,怎么也没勇气看向柔媚娇颜,更别提往朱唇啄上一口。
「等你哪天说得出口时再说吧!」算准了的杨欣侬两手一摊,率先往前走。
她故意的吧?范行书叹了口气,无奈自己脸皮太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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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欣侬成了范行书居处的常客。
他还是会每日下班准时去接她,但是回的,不再只是她的家,有的时候,她会留在他的住处陪他,想也知道,那个规矩过了头的老实人当然不可能对她怎样——事实上,她不对他「怎样」就算不错了!
他住的地方实在不是她要嫌弃,电梯三天两头的坏,她实在很怕哪一天被关在里头,上不去下不来的。
当然,那绝对累不到她,因为他会很自动自发的弯下腰,背她上楼。
久而久之,连他家「汪汪」都和她混熟了,每每见到她都亲亲热热的腻上来。
这天,才刚辛辛苦苦的爬上楼来,听到里头的电话声,他赶紧开了门,人还在喘,杨欣侬由他背上跳下来,一手接住热情扑来的狗狗,抢在电话响第九声时拦截成功。「喂?」
「杨小姐,行书在吗?」
「稍等。」听出是裴季耘的声音,她没有为难,乾脆的递出话筒,转身进厨房。
范行书顺过一口气,想也没想就问:「季耘吗?」
「我都还没出声,怎么知道是我?还有,刚刚做什么事去了?喘成这样,又这么久才接。」隐隐的笑意,带著特别意味。
「因为我的朋友不多,唯一让欣侬觉得合格、不被刁难的只有你而已,上次行威和行云来,被她骂得很惨,还被赶出去。」他在一旁,吭都不敢吭一声,眼睁睁看著手足被轰出大门。「另外,我没做什么,电梯又坏了,就这样而已,我知道你在乱想!」
裴季耘轻笑,没否认。「行威和行云为什么会被骂?」
「他们好像有事找我帮忙,本来我想问清楚的,可是欣侬好生气,问他们我生病时,他们在哪里?谁有注意到我气色不是很好?谁关心的问过一句了?有事情时才会想到我,他们有把我当大哥看待吗?我又不是工具,随时任人利用,还说他们自私自利,只想到自己……我第一次看到脾气不好的行威乖乖任人修理,行云也被骂哭了……其实我又没怎样,小感冒而已,而且那个时候已经好很多了,她不需要这么生气的,可是我又不敢违抗她的话……」也许是信任他、也许是一根肠子通到底,范行书全无隐瞒,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我倒觉得她没说错什么,你那两个弟妹,早就该有人骂骂他们了。」
「可是我还是好担心啊!他们每次打电话来都让欣侬挂掉,又不让我打过去,要是他们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怎么办?」
「那又怎样?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难道还想帮他们一辈子吗?」
「可是……」
「你想不想娶杨欣侬?」他抛来一句,堵他的话。
「想啊!可是这和行威他们有什么关系?」